发布日期:2025-02-05 14:58 点击次数:74
高考前夕,校园里的女神找到了我,请求我替她向学霸同桌递交一封情书,但我拒绝了。
由于他们成绩悬殊,分隔两地,江欣月成了顾彦心中永远的白月光,成了他一生的牵挂。
多年以后,功成名就的他提起了这段往事,而已经成为人妻的大明星江欣月,表达了她的遗憾。
他们又一次破坏了我的生活。
当我再次睁开眼睛,我发现自己回到了高考前的那段时光。我随意地叫住了旁边的同学,老师找我有事,让他来一趟。
乔舒,能帮我把这东西搁顾彦桌上不?
刚醒来,那高空坠落的恐慌和头顶的剧痛还没消散,我呆呆地看着递到眼前的粉色信笺。
上辈子,我侧身避开了,没停步,直接拿着练习册去找老师。
校花高考没考好,把责任全推我头上,说我故意不让她和同桌传情,害她心神不宁考砸了。
她用那漂亮的脸蛋流着泪,说出最伤人的话。
在众人的唾弃中,我成了拆散金童玉女的罪魁祸首,成了嫉妒心重的恶毒小三。
因为和顾彦同校,我总是被人指指点点,低头过了四年。
他怪我,甚至恨我。怪我为什么不让他们传情,恨我害他失去了挚爱。
我的个人信息被扒出来,遭到无数人的唾骂。
妈妈车祸去世后,我从高中楼顶跳了下去。
为什么会拒绝,因为我有些小秘密。我喜欢顾彦八年了,那是我从小就喜欢的男孩,我不想把他让给别人。
顾彦八岁那年,和父母搬到我家隔壁,我们两家生意上有往来,关系自然亲近。
再加上顾父顾母经常出差,我妈就把顾彦接到家里吃饭。
我从小就调皮捣蛋,我爸妈常说我没个女孩样,像个假小子。
顾彦就很文静,静静地读书,静静地吃饭,静静地帮我收拾烂摊子。
我们就像月初和月末的残月,合在一起就是满月。
每天放学,他都走在我旁边,含笑听我叽叽喳喳。偶尔拉我一下,提醒我小心看路。
顾彦,我们以后一起上最好的大学吧!
好。
我曾经以为,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……
青春期的变化总是很大,顾彦突然长高,面容也越发英俊,轮廓分明。
而我,只能算是清秀。
大家对我们的称呼从青梅竹马变成了一起长大的朋友。
我敏感地察觉到了变化,多年的爱意酸涩地堵在心里,再也说不出口。
思绪回到现实,眼前是江欣月挑衅的眼神,我随手拉过旁边的同学,说老师找我,让他来。
冷冷地说完,我拿着练习册往办公室走。
路上,我很快理清了现在的处境,既然重生一次,我绝对不要再和你们有牵扯,渣男贱女,我不会让你们再次毁了我的人生。
想了想,我走进办公室找班主任。
老师,我最近眼睛有点问题,看不清楚黑板,能不能往前坐一点。小周请了长假,她的位置一直空着,我能不能坐到那里去。
班主任很爽快地答应了,毕竟我也是年级前十的尖子生。
于是,我使劲揉着眼睛回到教室,收拾书包。
小舒,班主任找你干嘛?你哭了吗?他骂你了!
前桌转过来关心地问。
没有没有,我眼睛好像出了点问题,上次抄黑板的笔记好几处都错了,老师才把我叫过去问,还说让我先坐到前面去,不要再出错了。
顾彦不在座位上,前桌开始给我八卦刚才的事。
小舒,刚才校花给你同桌送情书呢!表白!他看完就出去了,你说他们会不会在一起啊。
我整理好桌子,压下喉咙的哽咽,重重地点头:会的。
很快,校花校草在一起的绯闻满天飞,甚至惊动了老师。
顾彦是学校的状元候选,从高一就重点培养。老师不断在课堂上暗示,但又不敢直接刺激他。
顾彦倒是找过我,他说:乔乔,你怎么换座位了?而且最近怎么不理我了。
我叹口气,看着他的眼睛,郑重地说:顾彦,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我对你的心思你别装傻,既然你有了女朋友,那我就放下对你的喜欢。
顾彦心虚地移开目光:你是我的家人,我从没想过伤害你。
我心想:呵,是吗?可你会让我万箭穿心,让我千疮百孔,不会伤害我?又当又立,道貌岸然。
但嘴上还是说:别,我们现在只是同学了,我也不喜欢你了,更不想掺和你的事,就此打住吧。以后,我们各走各的。
顾彦嗫嚅半天也没再说话,从前我喜欢他的安静,现在我厌恶他的优柔寡断。
后来,他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,更没时间在意我了,他忙着准时送女朋友回家。
所以,我们也不会再一起回家了。
路灯下,我一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又细又长。
这条路,终究要我自己一个人走……
接下来的时光,我全身心投入到了做题中。我完全忽略了周围的喧嚣,只专注于书本上的知识。
在四十分钟的课堂上,我全神贯注地听讲,课间一有空就去找老师请教问题。
夜深人静时,我在解题,有时甚至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。
这样平静的日子,真的,真的非常美好。
没有疯狂的敲门声,没有电话铃声的不断响起,更没有接踵而至的谩骂声……
我故意避开了班级里的八卦,远离了顾彦和江欣月的一切消息,但又忍不住去听,去看,甚至恶毒地希望他们的结局难看。
顾彦确实变了,以前课间他总是坐在座位上看书做题,帮助同学们解答问题。而现在,他总是急切地等待下课铃声,上课铃一响就满脸遗憾地走进教室。
尤其是在高考冲刺的最后阶段,当全班同学都在埋头做题时,顾彦的脚步声就显得更加突兀。
他们在小树林里拥抱,在狭小的角落里接吻,他们的爱情虽然隐蔽,却让所有人都知道。
在单调乏味的高考冲刺中,他们的爱情故事成了难得的谈资。俊男美女、校花校草,如果他们能强强联手,那倒真是一段佳话。
可惜,校花真的只是个摆设。她飞不起来,却想把顾彦也拉下来。
果然,模拟考试的成绩公布后,顾彦从神坛跌落,他一直稳居第一的神话就此终结。
当他深情地抚摸爱人的脸颊时,有人掌握了一个知识点,成绩提高了三分;当他沉迷于爱人甜美的声音时,有人完成了一整套模拟题,成绩又提高了三分……
最终,教导主任采取了行动,禁止顾彦和江欣月见面。每节课后,教导主任都会站在教室后门,顾彦终于能坐在座位上了。
但是,在这个年纪,越是被千人劝万人阻的爱情,越是刻骨铭心。
最后的日子在老师对顾彦的训斥声中悄然流逝,转眼间,高考来临。我如有神助,笔耕不辍,超常发挥。
小舒,终于考完了!你考得怎么样啊!
前桌笑眯眯地挽着我的胳膊,我感觉我写得特别流畅,希望成绩不错。
前桌小姑娘的成绩很好,模拟考试排名在年级前二十左右。
你知道吗?顾彦最后一门考试有一半的大题都没做,他是不是疯了?
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:真的假的?他疯了?
我就坐在他斜后方,出教室的时候看到了,他那一面全是空白,特别显眼。
虽然我早有预感,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,顾彦竟然为了江欣月堕落到这种地步。
十几年的苦读,他有多辛苦我知道,他的父母为了他的未来付出了很多,只希望他能考上一个好大学,有一个好前程,未来能活得轻松一些。
因为我见过顾阿姨带着顾彦,奔波参加竞赛,面色蜡黄眼底青黑的样子,我见过顾彦拿着奖杯,向梦想冲刺的光辉时刻。
所以,现在的顾彦在我心中彻底地,腐烂,发臭!
说实话,我看不起他。
我不再害怕他了,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,没有意义。
班里的同学在KTV聚会,顾彦把江欣月也带来了。江欣月一出现,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他们两个。
咱们班的聚会,带她来干嘛啊,一个外人。
她班里没有包间吗?老待在这里干什么?
渐渐地,班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,有外人在,总归变得拘谨了,气氛就没有那么好了。
尤其是大家都知道了,顾彦为了她故意不写卷子。于是,连带着对顾彦也没有以前的敬佩和客气了。
啊呀,听说乔舒和我们家顾彦一起长大,是青梅竹马呢。
江欣月娇滴滴的声音冲着我而来。
我正端着盘子吃蛋糕,眼睛都没抬,懒得搭理她。
我一直都很羡慕这样的感情呢,可惜,我小时候是一个人长大的。
又是一阵寂静无声。
乔舒你在生我的气吗?不会是……不高兴我和顾彦在一起,你喜欢我们家顾彦啊。
我叹息,放下盘子,抽了张纸擦嘴:没有,我不喜欢他,你俩挺配的。
江欣月还是不依不饶:我知道,对一起长大的哥哥难免会有少女情怀的,我不会介意的。
这是硬要把喜欢顾彦的名头往我身上安,还在这样的场合。
我有时候真是不明白,她为什么总要往我身边凑,明明这几个月我都没怎么和顾彦说过话。
我看向顾彦,想看看他什么态度,就这么纵容女朋友胡搅蛮缠。
顾彦避开了我的目光,但还是拉起了江欣月的手。
小舒是我发小,你想多了,月月,我们去你们班包间看看吧。
前桌凑过来对我说:还算有良心,这俩人没病吧,同班同学聚会,来这里秀恩爱,真没品。
感受到身边同学们若有似无的视线,我知道不能坐以待毙。
我端起面前的饮料,站起来对大家说:可能是他们小夫妻吵架了,也不知道为什么扯到我身上。这几个月咱们一起埋头刷题忙得不行,我可太冤枉了。
旁边的前桌适时插科打诨:难道我们也是他们play的一环吗?
此话一出,大家顿时嘻嘻哈哈起来,举杯。
我朗声开口:同学们!轻舟已过万重山,我们少年意气,可挥斥方遒!
来!干杯!咱们接着奏乐,接着舞!
高考成绩揭晓,让人瞠目结舌。
顾彦的表现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离谱。成绩查询系统一开放,隔壁就传来了清脆的碗碟破碎声。
紧接着,是激烈的争吵和撕心裂肺的哭声。
我考得出乎意料的好,爸妈还没来得及沉浸在喜悦里,就被隔壁的喧闹打断了。
“老顾家这是怎么了,要不要过去看看?”
我急忙拉住爸妈的手,说:“不用,我和顾彦早就闹翻了,他还让他女朋友在同学聚会上给我难堪。”
爸爸怒气冲冲:“你怎么没告诉我们?他们欺负你了?这小子,我去教训他!”
我赶紧拉住他:“没有没有,我都反击回去了。总之,以后少跟他们打交道吧。”
听着隔壁的争吵,我虽然心疼顾叔叔和阿姨,但也有些暗自高兴。
上辈子这时候,我的照片被挂在网上,评论区全是对我的谩骂和侮辱,还有对我的外貌的恶意评论。
我只是普通女孩,长得还算清秀,却被无数言语攻击,我躲在被子里哭着翻看那些评论。
考得好成绩的喜悦瞬间消失,巨大的痛苦让我喘不过气来,甚至最后回学校填报志愿都是妈妈去的。
人生中最美好的假期,我都只是躲在家里,害怕遇到认识我的人。
现在,作为对我好成绩的奖励,我们全家一起出去旅游。
我们欣赏了波光粼粼的峡谷河流,被连绵不绝的群山所震撼。
在广阔的天地间,我突然释怀了。看到无边的疆域,听到万籁俱寂,我突然明白了重生的意义,报仇雪耻只是很小的一部分,不要浪费时间纠结于此。
我真正开始放下顾彦和江欣月,不再逃避不再害怕,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远了。
班里的小群里时不时会有同学讨论顾彦。
顾彦原本是七百多分的状元候选人,却被自己搞砸了,连六百分都没到,但即便如此,也比江欣月高了几十分。
旅途中,顾阿姨给我打过电话,听起来嗓子都哭哑了,声音也有气无力。说到一半甚至说不出话来,最后还是顾叔叔接的电话。
顾叔叔的状态也不好,听爸爸说他最近心不在焉,生意上出了很多错,被业内人吐槽了好几次。
我什么也没说,安慰了一下顾阿姨就挂了电话。听着爸爸在旁边唠叨,我家帮了很多次了,但以顾叔叔现在的口碑,我们家也不敢再帮忙了。
你看,一个人的任性会毁了一个家。同样,一个人的成长,也会成就一个家。
带着一堆特产和礼物回家,刚走到楼下,发现隔壁窗户上蹲着一个人。
蹲着?蹲着!是的,顾彦扶着窗棂蹲在窗户上,探头观察着旁边的粗大水管。
似乎听到了顾阿姨的大喊,顾彦趴在水管上没抓稳,直接摔了下来。
爸妈的脸都吓白了,赶紧冲过去看,我掏出手机拨打120。
好在三楼不算特别高,顾彦还顺着管道滑了好一段,没有生命危险,但左腿骨折了。
我低头看着地上抱着腿痛苦的男孩,突然觉得好陌生。
我见过他年少时的意气风发,也见过他事业有成的内敛稳重,但现在这个人是谁?
目送救护车远去,我收到了快递,是顶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。
无所谓了,我的未来,光芒四射!
这一出闹剧过后,顾阿姨终于让步了,顾彦和江欣月一同迈进了一所普通高校的大门。
我踏进了崭新的校园,依靠着前世的记忆和这辈子不懈的奋斗,我的成绩总是排在最前面。
我终于弄明白了自己的志向,我,想要成为怎样的人!
我的梦想回到了童年,我想成为一名科学家,因此在选择专业时我选了核工程。
核工程对我来说是个全新的世界,每天的生活都充满了挑战,我知道自己不如别人聪明,所以我只能比别人更加努力。
尽管每天学习到头发都要掉光,但我依然感到兴奋和激动。
从大一到大三,我积极参与各类竞赛,对学校的每一项科研动态都保持着高度的关注。
起初由于缺乏经验,我只能获得参与奖,但随着经验的积累和知识的增长,我逐渐能够将金奖和国奖收入囊中。
积累了足够的荣誉后,终于在大三下学期,我向学校申请了进入实验室的机会。
尽管我还年轻,但我的表现足够出色,学校破例批准了我的申请。
虽然我只是给师兄师姐们帮忙,但我从中学到了很多,见识了各种原子和射线,观察了无数精巧的设备。
在我的劝说下,父母将家里的生意逐渐转移到了京都,虽然生活水准有所下降,但未来的发展潜力巨大。
只要有机会,我就会回家和父母一起用餐、烧烤,珍惜与他们共度的每一刻。
到了大四毕业时,我已经能够熟练操作实验室的大部分设备,并且有能力参与项目和讨论了,师姐和师兄是一对恋人,他们基本上把我当作女儿来对待,我过得非常开心。
在这四年里,我偶尔也会听到关于顾彦和江欣月的消息,他们的感情起起伏伏,剧情相当戏剧化。
在前世,顾彦大四时在学术界声名鹊起,本科期间就发表了几篇自己作为第一作者的论文,质量非常高,许多实验室都想要招揽他。
这一次,他却默默无闻,没人知道顾彦是谁。
他沉迷于小情小爱,尤其是不合时宜的错误情感之中,将自己局限在了井底。
即使是最有天赋的鹰,如果养在鸡群中,也很难学会飞翔。
研三时,我和师兄师姐合作了一个国家级项目,旨在利用核资源来改善武器的性能。
我们三人已经在国家研究院登记在册,被聘为实习研究员,并受到重点培养。
我也发表了几篇高质量的第一作者论文,甚至有一篇被国外的科研杂志收录。
现在,许多人都知道了科研界正在崛起的新星,乔舒。
最终,我身边充满了善意、赞美和美名。
学校为我们提供了新的实验室,里面的设备更加精密和复杂,实验室的保密性也非常高。
在研究原子转换时,配比出现了一个小错误,但结果却相当严重,实验室的密封箱发生了小型爆炸。
动静很大,甚至惊动了楼下的导师。
虽然我们只是受了些轻伤,但导师还是立刻把我们三个送进了车里,直奔医院。
在挂号排队时,我看到了顾彦。
他依然瘦高,但皮肤比以前粗糙了许多,眼睛也不再那么明亮,身上的衣服有些皱巴巴的。
我们的目光相遇,他拿着挂号单,尴尬地笑了笑。
乔乔,你怎么在这里?生病了吗?
久违的称呼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。
顾彦,好久不见,我只是受了点轻伤,来医院看看,顺便买点药。
这样啊,乔乔,你现在变得漂亮多了,是……工作了吗?
没有,我还在读书,现在做一些科研工作。
话题有些尴尬,我们都有些聊不下去。
阿彦,我这边好了!江欣月的声音从左边传来。
她依旧美丽,但浓妆艳抹,比从前显得俗气。
我瞥了一眼她身后的科室,没看清楚,但周围都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,我心里明白了。
这是……乔舒?你,我差点没认出来。
江欣月看到我,先是一愣,然后明显地慌张起来,双手紧紧抓住顾彦的胳膊,然后抬头看着顾彦。
坐在旁边的师姐用脚轻轻踢了踢师兄,师兄收到信号立刻站起来。
小舒,轮到我们了,导师还在那边等着呢,走吧。
师兄个子很高,长得也很帅,将近一米九的他站起来给人一种压迫感。
他搂住我的肩膀就走,我有些惊讶,只能顺着他的力道匆匆告别。
差不多离开他们的视线后,师兄把手放了下来。
怎么样,师兄够不够意思!
我不好意思地看向师姐。
师姐笑了笑:没事,我让他这么做的,刚才的气氛明显不对,让你师兄给你撑撑场面。
我亲昵地挽住师姐:谢谢师姐!师姐贴贴!
毕业后,我继续在研究所深造,投身于几项国家级的重点实验项目。
如今,人们都尊称我为乔教授。
可能是由于忙于查阅资料和实验,我比过去瘦了不少,脸部轮廓也更加清晰了。
长时间的积累让我的气质变得更加平和与宁静。
当电视台来研究所采访时,同事们总是推荐我出面发言。
我在CCTV播出的核工程科普讲座,在短视频平台上播放量破亿,也算是小有名气。
因此,以后类似的科普讲座和采访,研究所都会派我作为代表。
我也谈过几段恋爱,但都没有走到婚姻的殿堂。
我不想结婚,恋爱只是为了满足情感需求,让我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,不过是锦上添花。
他们并没有激发我结婚的冲动。
我好不容易摆脱了人生的枷锁,不想再给自己套上婚姻的枷锁。
更何况,我常年住在研究所,如果再加上结婚、生子、教育的重担,那负担就太重了。
两边权衡的结果,很可能是两边都失去。
高中同学聚会,地点选在一家饭店的包间,来了不少同学,但顾彦没来。
酒足饭饱后,大家开始聊天,聊到我时纷纷开玩笑。
乔舒,你真厉害,我儿子前两天还在看你的讲座,他可崇拜你了。
对啊,现在都得叫你乔教授了。
我看新闻上报道的新型成果,你是主要负责人吧。
……
咱们班现在最有学问的就是你了,当年顾彦学习也很厉害的。
这话一出,不少人都沉默了一会儿。
可能都想起了曾经的学霸顾彦,现在却默默无闻,都有些遗憾。
于是话题转移到了顾彦身上。
我邀请他了,还以为他会来一起吃饭呢,唉。
虽然但是,他当年真的帮我解答了很多题。
就是,好多知识点都是问过他之后才明白的,讲得特别好,真是可惜了。
……
也不知道他和那个校花现在怎么样了?
他俩在大学就挺有名的,学校论坛里老有帖子说,现在就不知道了。
前桌凑到我耳边,悄悄地说:我知道,他们结婚了。
我想到之前在医院,看到他们去孕检科,了然,估计孩子也有几岁了吧。
前桌又说:是因为有了孩子才结的婚,婚礼都没好意思办。不过我前几天听说,他们好像离婚了,不知道是不是真的。
我有些惊讶,但没有其他情绪。
接下来,前桌给我分享了一下顾彦学校的论坛八卦。
顾彦和江欣月一进校就受到了关注,两人颜值实在是太高了,是表白墙的常客。
顾彦一开始倒也在认真学习,常有人偷拍他在图书馆学习,让江欣月吃了好一顿醋。
于是,从某天开始,江欣月也出现在图书馆,可是,她哪儿是能安静坐下来学习的人?
枯燥无聊的江欣月就去闹顾彦,发出的噪声也上过论坛,不过,这次是吐槽贴。
顾彦估计也是不好意思,便很少去图书馆了。
他不仅要学自己的专业,还要想办法哄江欣月学习。
一心不能二用,顾彦的成绩一直不高不低的。学校资源本来就少,这下更落不到他头上了。
顾彦和江欣月是大四领的证,也算小有轰动,江欣月还晒出了结婚证宣示主权。
看着看着,前桌突然插话:你看江欣月老吃醋,但是吧,她可没拒绝过献殷勤的人。顾彦也吃醋,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,两个人都挺戏剧的。
我好奇地问:离婚是怎么回事?
前桌想了想,压低声音:好像是江欣月出轨被发现了,顾彦才总算硬气一会,直接拉着去民政局离婚了,孩子都没要。
我心里感慨,谁能想到,命运的齿轮居然转成了这样。
而改变一切的,只是一封情书罢了。
那一张薄薄的纸,隔绝了两种人生。
自从爸妈搬到京都之后,他们就卯足了劲,把家里的买卖做得风生水起,结识了不少朋友。
当我迈进研究院的大门,他们更是兴奋得不得了,好像整个人都焕发了青春,连身体都感觉硬朗了许多。
他们总挂在嘴边,要让生意越做越大,越做越强,还得争取多活几年!
这样,万一我搞项目搞砸了,被关进去了,他们还能找人搭救我呢!
我听了觉得挺逗的,但看着他们那股子斗志昂扬的劲头,也就随他们去了。
到了周末,我们家的常态就是围坐一起包饺子,我只会擀皮,所以就坐在一旁,看着妈妈调馅儿。
突然间,妈妈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,是顾阿姨打来的。
妈妈一边用筷子搅拌着馅料,一边对我说:“小舒啊,你接一下电话,妈妈这会儿忙得很。”
我按下了接听键:“喂,顾阿姨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传来顾彦疲惫的声音:“乔舒,是我。”
“顾彦,怎么了?我妈正忙着呢,跟我说也行。”
“乔舒,我妈住院了,要做手术,就在京都医院,但现在排不上号。所以……所以,能不能请你帮个忙,找找关系。”
还没等我开口,顾彦又急忙补充道:“我妈的情况挺严重的,实在是等不起了,真的拜托你了。”
我想了想,说:“京都医院的主任我挺熟的,你把详细情况发给我,我帮你们联系一下。”
顾阿姨做手术的时候,我和妈妈带着饺子去了医院一趟。
顾彦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,看起来憔悴极了,瘦了一圈,青黑的胡茬冒了出来,眼眶红红的,显然熬了不少夜。
妈妈把饺子递给顾彦,让她吃点东西,顾彦艰难地咽下食物,沉默不语,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。
我觉得他挺惨的,但并不同情他。
上辈子,他高高在上地引导舆论攻击我,那时候我也够惨的。
我从楼顶跳下去的时候,我更是惨不忍睹。
但那时候,又有谁来同情我呢?
手术结束后,主治医生说明了情况。这次的手术只能暂时缓解病人的痛苦,并不能阻止病情的恶化。这已经是晚期了,没救了。
顾阿姨大概,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。
顾彦失魂落魄地走出病房,坐下来,把脸深深地埋进双手之中。
我问他:“顾阿姨怎么突然就病了,之前身体不是一直挺好的吗?”
顾彦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,崩溃大哭。
“都怪我,都怪我,医生说这是忧思过度引起的病,我惹她生气太多次了,我太让她失望了。”
顾彦哽咽着,语无伦次。
“我错了,我真的知道错了。我,我不该和江欣月在一起,我不该荒废学业,我不该任性妄为的。我错了,我错了……”
看着这个痛哭流涕的男人,我突然心生一计,轻声说道。
“你这么聪明,当初哪怕去学医,阿姨的病,你自己就能治好了。”
我轻轻叹了口气,转身离开。
后悔吧,就这样后悔吧,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幻想着本可以拥有的美好结局,一层又一层地加重自己的罪孽。
我报复了吗?其实我并没有做什么,甚至这次还伸出了援手。
但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,更是感到无比的痛快。
死了太简单了,还是好好活着吧,充满悔恨地、长久地活着。
拥有曾经无比优秀的记忆,困于现在无能为力的处境,两方的折磨会一直伴随着他。
一开始,或许会怨恨自己错误的选择,但时间长了,就舍不得怪自己了,会开始怪别人,怪那个影响自己选择的人。
再纯洁无瑕的白月光,也会变成黏在鞋底的大米粒。
年少时再美好的爱慕,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怨恨过后,也会变成毁掉自己人生的罪魁祸首。
顾彦,好好活着吧,永远地活在罪孽中,带着对母亲的忏悔,也带上对上一世的我的忏悔吧。
顾阿姨终究没能熬过两个月,家里没存下什么钱,所以葬礼办得十分简单。
我带了一束白菊花去,坐在宴席上,和几位年长的女士一起,听她们聊些闲话。
一位抱着小孩的女士,声音压得很低:听说她就是被她儿子和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媳妇给气死的。
这话一出,立刻引起了桌上所有人的注意,大家都竖起耳朵仔细听。
他那媳妇长得挺好看的,跟别的男人跑了,她婆婆当时就昏倒送医院了,好不容易缓过来,那女的又回来了,你们猜她回来干啥?
旁边穿黄衣服的阿姨及时插话:她回来干啥?
要钱啊!她说自己给老顾家生了儿子,就得给她钱,不然就把孩子带走。老顾家当场就跟她吵起来了,差点打起来。
后来呢?后来怎么样了?
两人吵着吵着,说了句气话,说谁知道孩子是不是老顾家的种!那女的当时就愣住了。
黄衣阿姨眼睛瞪得老大:不会吧,难道真不是?
那女的一愣,老顾家就觉得不对劲,立刻找人做了亲子鉴定。结果你猜怎么着,还真不是亲生的,这下,小顾也气晕了,母子俩都倒下了。
我对孩子的事情感到震惊,他们大学刚毕业就奉子成婚,结果孩子不是顾彦的,也就是说,江欣月大学时就出轨了,还瞒了这么多年。
黄衣阿姨感叹道:难怪他们离婚时根本没争孩子,我还觉得奇怪呢。
抱孩子的女士冷哼一声:没离!根本就没离婚,那女的带着孩子跑了,没和小顾去民政局,现在人都找不到了,一点消息也没有。
这……这也太缺德了吧。
谁说不是呢。
从顾阿姨的葬礼出来,我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,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坐上回家的公交车,我的思绪渐渐飘远。
其实,我见过江欣月。
我和团队偶尔会去一些经济欠发达的城市小学办科普讲座,江欣月在柳城,她的儿子在那里上小学。
我们分别去不同的班级讲课,我随机进了一个教室。
班上很多小朋友都积极举手,非常活跃,充满了孩子的阳光与朝气。
只有坐在教室中间一排的一个小男孩,很沉默,眼睛里也没什么光彩。
虽然他坐在教室中间,周围都是同学,但似乎和其他人有明显的隔阂。
讲座结束后,我问过班主任,担心是不是校园霸凌之类的。
班主任告诉我,这个孩子是上周刚转过来的,在此之前,他已经转学三次了。
因为是新来的,话不多,性格也不活泼,班上的孩子们都还没有和他熟悉起来。
我点头表示理解,对班主任说:如果最近有什么班级活动,带他一起参加,肯定就能玩起来了。小孩子嘛,来到新环境都会不知所措的。
我和团队离开的时候,学校刚好放学,校门口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,熙熙攘攘的,非常热闹。
在这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江欣月。
她有些发福了,但容貌依旧出众,蹲下来和那个沉默的男孩说话,可是男孩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。
或许是我看得久了些,江欣月注意到了我的目光。
她愣了愣,然后慢慢站起来,眼神骤然变得凶狠,不顾一切地扑过来。
都怪你!都怪你!就是你害的我!
男同事立马上前拦住了她,看着她张牙舞爪的狰狞模样,我很难和从前娇气的校花联系在一起。
江欣月的嘴里冒出无数污秽言语,好多人都皱起了眉头。
你看,有些人就是永远都看不清自己的问题,只会把错误推到别人身上。
看着江欣月身后的红了眼眶的小男孩,我开口:江欣月,孩子看着呢,你还要说吗?
似乎是突然被唤醒了母爱,江欣月住了嘴,但还是死死瞪着我。
我有些奇怪,虽然我们有摩擦,但上次在医院见过,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恶意啊。
突然想到了什么,我试探着开口:还以为你会成为大明星呢。
一瞬间,江欣月炸了,她疯了似的朝我伸手,尖锐的叫声又一次响起。
是你!是你!都是你害的!这不是我的人生!这不是!
果然,江欣月也重生了。
江欣月再次发疯的时候,一个男人推开人群走了过来,一把捂住了江欣月的嘴,拖着她往外走。
不好意思不好意思,我媳妇最近脑子不好使,老是犯病。
男人边说,边气恼地瞪江欣月:你干嘛老念叨什么大明星,丢不丢人!
小男孩沉默地跟上男人,江欣月还在挣扎。
我转头问一边的班主任:这位是?
是孩子爸爸,转学的事情就是他来学校办的。不好意思啊乔教授,孩子妈妈很少来接人,我们也不知道她是这样的情况。
没事。
岁月匆匆,我正拼尽全力去获得院士的称号。
在同学的聚会上,大家依然亲密无间,聊天内容从日常生活跳跃到子女的教育问题,又从教育问题跳跃到子女的婚姻大事。
然而,顾彦和江欣月的名字已无人提及。
这些年间,我大多时间都在京都,鲜少回家,因此对顾彦和江欣月的近况一无所知。
看起来,我的老同学们也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。
但有时候,沉默本身就是一种信息。
聚餐结束后,我驾车返回位于高端社区的新家,那里的房子现在是一房难求。
我的父母当初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优越、交通方便,便买下了这块地,随后建起了这个高端社区。
当我推开家门,看到妈妈正揪着爸爸的耳朵教训他。
“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,和面时水不能加太多,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吗?你浪费了多少面粉,还能不能做啊!”
爸爸则不以为意地在碗里扒拉那团黏糊糊的面团:“这不挺好的嘛,能吃就行啊。”
我的父母早已享受退休生活,早晨出门打太极,晚上一起跳广场舞。
平日里,他们一起做饭,大多数时候是爸爸动手,然后被妈妈一顿数落。
看到我回来,妈妈松开手,拍了拍围裙,又瞪了爸爸一眼,然后走过来跟我说话。
爸爸尴尬地笑了笑,拿出手机:“老婆,反正小舒已经吃过了,要不我们今晚就叫外卖吧。”
“我要吃烧烤。”
“好的,我这就下单,很快就能送到。”
妈妈脱下围裙,坐到我旁边,有些扭捏地开口:“小舒啊,听说你和你那个男朋友分手了?”
我忍不住笑了:“是的,我们太熟悉了,感情淡了,就和平分手了。”
妈妈叹了口气:“小舒,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?还是稳定下来好,哪怕你不想要孩子,将来老了有个伴也是好的。”
爸爸也坐下来,附和道:“对啊,我们不能陪你一辈子,你以后一个人怎么办?”
我低头笑了笑:“哎呀,爸妈,我不是一直都有人陪嘛,说不定哪天我就开窍了,找个伴。现在就算了,我工作太忙。”
差不多应付过去了,我赶紧找借口溜之大吉。
这样的场景经常上演,我已经习以为常。
爸妈的生活,吃饭睡觉催婚。
我的生活,吃饭睡觉被催婚。
但是,生活就是这样,平静而幸福地继续着。